2卷2话2节

【资料图】

二转后，传令兵前来报告，一切准备妥当。

同时阿尔旺堡的红色高塔顶端，巨大的铁钟被规规整整撞响了十次。城内所有人立即各司其职，出现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从中庭可以看到四面八方上下左右都是听了开工铃陆续上线的打工人。

阿尔旺堡和业已灰飞烟灭的斯塔弗鲁士堡规模相当，可人员配置这边要丰厚得多。留守城堡的士兵们前方是整整齐齐、优雅肃穆、全副武装的骑兵军阵，好一副气势逼人的出阵图。

按照戈尔军队的编制，一个中队约有一百五十人。再往下分是三个中队、每个中队五个小队。阿尔旺所属部队的旁边是公女的亲卫队，装备色调迥异的两个小队。

阿尔旺城主李华德伯爵作为第五红骑士团的队长，麾下手持缰绳策马列阵的三个中队骑士，身着清一色暗红色皮铠，以及赤铜色头盔、护臂、护腿，铠甲胸前镶嵌着代表蒙古的蝎子和代表戈尔的狮子组合成的蒙古大公纹章。队伍最前方是三位中队长，头盔顶部装饰着气派潇洒的鲜红色羽毛流苏。他们身后的十五位小队长头盔上也装饰有约一半长度、有一半那么气派潇洒的红色羽毛流苏，昭示着他们固化的阶层各自的地位。

右边的二个小队是陶洛斯的白骑士队，公女阿芙涅莉丝亲率的大公亲卫队、蒙古中央军，全员皆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铠甲和头盔为清一色纯白，胸前是同样的蒙古纹章。两位小队长分别是颜值0分的布隆伯爵和颜值暂时不明的林特男爵。他们头上的羽毛流苏，可以看出跟红骑士队的中队长级别是一个档次的。

阿芙涅莉丝让侍童捧着那柄特制的精美细剑跟在身旁，站在露台上心满意足眺望着五百余人的远征部队。在他们之中看不到一双怯懦的眼睛、看不到一副脆弱的表情、看不到一个畏缩的身姿。有的只是五百人如一人的肃穆与崇敬——崇敬地仰望着露台上的那位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的英姿，着实配得上他们的仰望。此时阿芙涅莉丝已褪下刚才的长袍，换上一身战士的铠甲，肩批如雪长披风，腰挂宝石点缀的短剑，尚未被头盔遮挡的一头纯金瀑布在篝火映照中流光溢彩，烘托得那凝脂胜雪的年轻俏脸如同神话中的英雄般威风凛凛。她向部下们缓缓颔首致意，举起了侍童手捧的细身宝剑。

「全体注意！今晚我们红骑士三个中队、布隆和林德率领的两个白骑士小队将会强渡喀斯河，向诺斯菲拉斯方向夜间行军，追捕逃亡的帕罗遗孤及其护卫。而我！蒙古公主、右府将军阿芙涅莉丝，会亲自指挥你们。夜间渡河、行军的风险不必我多说，所有中队各自携带火炬，行军过程都给我贴紧了，贴到马鞍要互相碰到为止！火把的亮光要随时保证照亮周围的环境和旁边的战友！军粮携带三天分量，回城时间视完成任务时间。最后提醒一句！绝对不许单独行动！所有命令必须立刻执行！都听懂了吗！」

「蒙古万岁！」（答非所问但政治正确）

呐喊声震得阿尔旺的城墙瑟瑟发抖。（豆腐渣工程）

「出发！」

阿芙涅莉丝高举宝剑向前一挥。

在留守部队的注视下，出征部队全员齐齐飞身上马。背后飘扬着纯白披风的阿芙涅莉丝暂时从露台消失，旋即来到中庭侍童牵着的白马前，轻盈地一下跃上马背。

由丑陋巨汉布隆伯爵、和如同对照般的小个子林特男爵两骑左右护卫、身后跟随魔道士葛优斯及一名侍童的阿芙涅莉丝首先从阿尔旺正门策马而出。白骑士队紧跟其后。最后是李华德伯爵带领着阿尔旺部队跟着出了城。

周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边境的夜，降临了。要不是公女强调要争分夺秒，乌漆嘛黑的大晚上强渡喀斯河这么残暴的事儿，没有一个人想要体验。

然而蒙古的精锐骑兵不会有一句抱怨。他们跟随肃然而美丽的右府将军策马驰骋，飞快通过了阿尔旺森林。呈五列纵队的骑士们，左右两侧的队列皆手持火把，让他们所向之处的黑暗短暂化为烟熏火燎的白昼，并不时惊起树下、草中或休眠、或在干别的什么好事儿的生物，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几乎是络绎不绝地向四面八方仍然宁静的黑夜逃难。勇猛的骑士们对此视若无睹、听若惘闻。不过即便如此，当他们终于横穿森林、来到了月亮女神伊丽丝蓝白辉光映照下的喀斯河，仍然悄悄地松了口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如梦似幻、动人心魄的光景。众人默然耸立在俯瞰喀斯河的悬崖上，背后是黑沉沉的阿尔旺森林，再高处耸立着的阿尔旺堡在黑夜的幕布上被留守部队点燃的篝火勾勒出一圈显眼的轮廓。视线难以辨别细节的更遥远的塔罗斯森林、路德森林也包裹在一团浓墨中，想必已经被焚烧殆尽的斯塔弗鲁士堡也横亘在同一位女神泼洒的辉光下吧。

夜色中翻腾奔涌的黑暗之河，水面在伊丽丝的蓝白辉光泼洒下磷光闪烁。岸边的岩石片刻不停被河水拍打出静谧中的悦耳声音，几乎令人忘却了潜伏在其中的无数凶险、死亡、魔性。半边面孔在火把的亮光中摇曳、半边面孔如浸没在黑夜中沉思般的默然骑兵们，充当着这场夜下歌剧的观众。

阿芙涅莉丝那一身雪白的戎装、头盔掀在身后露出的金发，如同带领旅行者们在黑暗中前行的光明之星，在黑暗中浮现出朦胧的光芒。

「增加火把！」

阿芙涅莉丝只是眺望了喀斯河一瞬间，似乎在忧虑隐藏其中的危险，但她的犹豫就只有那么一瞬。随即清澈的号令声响起，马鞍旁挂着手弩的骑士们纷纷从背负的火把中取出一根，借助旁边同伴的火把点燃。旋即一片更明亮的白昼出现了。

阿芙涅莉丝举起佩戴白色手甲的手作出示意，这次部队排成一列沿着羊肠小道向河边下行。

小道蜿蜒曲折，径直......嗯径很不直地通往喀斯河的河滩。狭窄而布满石块的河滩无法让五百骑兵展开，只有红骑士三个小队按命令牵着缰绳先来到河边。

李华德伯爵的工兵部队已经做好准备。和之前来自斯塔弗鲁士堡的逃亡者们使用的木筏同样设计、但作为补强增加了更多铁箍的带扶手木筏被滑入水中。

打头阵的骑士们将马匹暂时交给后方战友照看，把火把绑在木筏上，随时准备拔剑，采取最严密的警戒态势，每十人搭乘一艘木筏。三艘木筏被岸边的工兵推出，木筏上的骑士人手一根撑蒿控制木筏向前移动。

古音他们只需要顺流而下就好，而横渡河面的蒙古士兵们可要吃力得多。木筏两侧同时有十根撑蒿插入河底，以此对抗水流艰难前进。火把随着木筏摇晃，发出的光亮更显摇曳，骑士们不得不全神贯注，无暇顾及其他两艘同时离岸的木筏。

骤然，其中一艘木筏上响起惨叫声，随即是激烈的水面搅动声。闻者大惊，纷纷停筏投蒿不能行，拔剑四顾心茫然。

「哇啊——！」

「《巨嘴鼠》！」

激荡的浪花浇灭了木筏上的几根火把，一时间遇袭木筏处传来激烈的战斗声。

「先头部队！报告损失！」

李华德伯爵来到水边大吼。一时间木筏上响起一片互相呼唤点名声，在确认袭击者已经远去后，水面传来大声汇报：

「损失两人。一人被《巨嘴鼠》抓走，还有一人被甩下水了。其余人员平安。是否返回搜索落水者？」

「不必！让后续部队搜索！你们抓紧渡河！」

李华德大声回应。

就这样最前方的一艘木筏总算平安无事抵达对岸，四肢健全的十名划手松了口气，陆续跳上了安全的大地。诶别急，这是哪儿来着？夜晚的诺斯菲拉斯荒野哦。大地是大地了，安全嘛，呵呵。

随后三艘木筏陆续横向并拢在一起靠在岸边，各自乘员用绳索、铁链将木筏牢牢固定在岸边的岩石上。接着骑士们用安装在木筏上的滑轮绞动拉在木筏底部的铁链，另一头连接的是下一批即将渡河的三艘木筏。

最要命的只有第一批渡河的部队而已（真.要命）。第二批在撑蒿加上对岸铁链牵引的共同作用下，相当轻松地完成了横渡，途中也没有遭遇什么巨嘴鼠啊馋嘴猫啊之类的怪物袭击，顺利将木筏和先头部队的木筏并拢，用铁钩结实地连接在一起。

同一时间，先头部队已经在他们的木筏上横向安装铁板进行补强。除了必须的呼应外，没有任何人说一个字的废话。火光下，骑士们陆续按同样的方式三十人一批完成横渡，木筏组成的浮桥也从对岸一截一截延伸过来。

同样作业进行了九次后，一条由木筏组成、铺设有铁板的浮桥成型了。最后再用长铁棒对拼接处进一步补强。虽然这条桥看着不算特别结实，但眼下至少够用了。随后骑士们排成三列在摇摇晃晃的浮桥上陆续通过。

接下来的进程犹如倍速播放般顺畅，骑士们陆续完成渡河。下马渡河的先头部队的哎妈爱马也陆续被牵了过来，回到了主人的身边。

「很好，第一阶段完成。」

阿芙涅莉丝相当满意。（牺牲的两位士兵：呵呵）

「葛优斯，报时。」

「距离日出尚有三转。」

「不错，还有时间。」

红骑士队已尽数渡河，只余白骑士两个小队。阿芙涅莉丝看向李华德下达命令。

「今晚留一个小队原地警戒，你回城休息，日出再派兵，一个中队过河按我之前的交待修建临时工事。不必过于繁琐，短时间能提供足够的防御力就够了。工兵继续对浮桥进行扩建和补强，尽量确保万无一失。传令兵务必早晚各派遣一次，其他时间用狼烟联络。突尼多的援军让他们充分休息好再渡河，固守防线。都明白了吗？」

「遵命。殿下，务必万事小心。」

李华德非常担心。

「诺斯菲拉斯毕竟是恶魔的版图。如果殿下有个万一，下官可没办法向金蝎宫交待啊。」

「人抓到就会撤回防线。如果在此之前喀斯河水量增加冲毁了浮桥，就重新架桥，无论多少次。」

「必不辱命。」

「斯塔弗鲁士堡那边的动向也不要松懈。塞姆族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下官明白。」

阿芙涅莉丝满意地向李华德伯爵点了个头，双手将纯白色的头盔戴好，流光溢彩的金发完全收拢在头盔内，一丝也没有露出，并放下面甲，披风一扬：

「出发！」

右青龙右布隆、左林特应声而来。白马骑士们纷纷策马跟上，整齐列队通过浮桥。其中身穿带有兜帽的黑披风、骑着黑骡子的魔道师葛优斯，如同牛奶中掉进了一滴墨汁。

浮桥两边捆绑的火把提供了聊胜于无的安全保障。李华德伯爵充满了忧虑，紧紧攥着鞍桩，目送无所畏惧的公女远去。

在留守部队的守望下，阿芙涅莉丝和亲卫队六十人渡过了浮桥。红骑士队早已在对岸牵马列队等待指挥官。

一行人连小憩的时间也没舍得浪费，便朝向诺斯菲拉斯的荒野出发了。

诺斯菲拉斯——那是无人不知、传说悠久的无人之境，在这个时代通常称为边境。

无论是荒凉无垠的戈壁沙漠，还是挨近边境、人类难以栖息的密林中出没的诡异生物，都使得这片妖魅、蛮族横行的荒凉大地，无论在广袤程度还是凶险程度上都远远凌驾于人类文明繁荣昌盛的中原地区。

至今为止，中原虽然肥沃翠绿却并不宽广的土地，被裹挟在边境、伦特海、柯塞亚海之间。作为边境和中原的东南边界、与喀斯河相隔数千塔德、流入伦特海的罗斯河，其周边还有一片较为辽阔的大草原，毗邻中原地区。人们就依附在上述这些宝贵而有限的土地之中，互相征伐、构筑文明。

离开中原大陆，还有漂浮在柯塞亚海上的岛国，如辛哈拉、渥拉利亚、罗德岛等南方诸国势力，北方有常年冰天雪地的昆士兰、邦海姆、塔路安等，是冰雪氏族们的地盘。不过那些国度对于居住在温暖明媚、丰饶舒适的中原的人们来说，几乎都是传说故事。在孤陋寡闻的中原人眼里，这个世界还太过于神秘了。

由于铺路石材颜色而得名『赤色大道』的交通网，为中原诸国之间活跃的贸易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未来的某一天，这条伟大航商路将会作为人类文明的一道耀眼光辉，远远延伸到边境的大地上。然而眼下，它充其量不过是连接了中原诸国及主要都市罢了。至于那些人迹罕至、远离文明的毗邻边境的蛮荒密林，目前还保存着原始的自然风貌，任由星星点点的开拓民各自玩开局一条狗的种田游戏。毕竟和黑暗之河一水相隔的真正边境相比，这边的准边境已经算是安全的沃野了。

蒙古公女阿芙涅莉丝率领的红骑士三个中队、白骑士二个小队组成的追踪部队，踏入的正是如此恐怖的地方。诺斯菲拉斯这片无人大地上栖息的就只有蛮族，以及比畸形儿还要奇形怪状百倍的妖魔鬼怪。

阿尔旺堡的火光就像令人怀念的守护神映照在背后的河对岸。部队离开渡河地点向东行军，那是傍晚最后目击到的逃亡者一行前进的方向。

诺斯菲拉斯这片不毛......嗯稀毛之地上并没有什么现成的道路，只有无处不在的巨大灰色岩石和点缀其间的稀少的苔藓类。浓稠浑浊、深沉厚重的黑夜，像是要为隐藏在其中的恐怖怪物们提供最好的掩护。

阿芙涅莉丝率领的骑士们沉默而肃然地举着火把，呈五列纵队策马前行。火把的亮光会让逃亡者们察觉到追兵的靠近，但别无选择，毕竟在危机四伏的无人之境，晚上不挑灯=挑着灯找屎。所以横竖要挑，还是找人好一点。骑士们频繁互相确认，战友的火把灭了就用自己的为对方点燃下一根，脚下地形不好就互相为对方照亮，彼此照应一路前进。

队伍所向之处，五百根火把推开了黑暗，创造出一片短暂的安全岛。似乎在这片大地上，连夜色都比相隔不远的喀斯河对岸要更为稠密，如同一团获得了邪恶生命的果冻，不断向生者包裹而来。

可以明确感觉到无数无法言喻的小生物犹如同化在那团浓稠的黑暗中，果冻的任意一个部位都是由它们组成。它们屏息凝气，因所栖息的黑暗被五百根火把残暴撕碎而惊慌逃窜，那无声的嘈杂、恐慌、愤懑、怒吼、战栗——都是无声的，但你就是能感觉到，神奇吧。即便是世上技艺最高超的乐队，也无法像诺斯菲拉斯这样以充满了污秽生命的黑夜为乐器，奏出一幕无声的《威灵顿的胜利》。

阿芙涅莉丝由五百骑士守护在队列中端然而行。偶有怪声从她头上响起，犹如女子抽泣，伴随着巨大翅膀扑扇而去的声音，偶有落入火把光晕中落荒而逃的多足长物，怪异的体型又像水蛭又像蜈蚣。

阿芙涅莉丝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诺斯菲拉斯居民早早登场，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将套在打下了面甲的头盔上的那顶大风帽拉得更低，犹如一人陷入沉思般将绿色的双眸隐藏在风帽的阴影下，一如既往一言不发。

日出应该已经近在眼前，但横亘在大地上的这片漆黑似乎愈发浓重，而且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无法名状的臭气。俗话说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但这种下流的臭气闻得越久觉得越臭，令人火冒三丈。魔道士葛优斯似乎是一行人中被折磨得最难熬的，终于忍不住将兜帽深深拉下，还拽过披风一角当做防毒面罩，在那头黑骡子上边摇晃边低声碎碎念。

（是妖蛆的气味。不止，还有诺斯菲拉斯的陆生《巨嘴鼠》！晦气，晦气！

——但是说出来又能怎样？公主殿下已经被命星操纵了，绝不可能回头哇。话说那个星象，这辈子我都没见过这么诡异的配置。里面包罗万象的要素实在是太多了，到底是凶兆还是吉兆还是非凶非吉都完全无法判断。——唯一能说的是群星的轨迹太乱了，简直像是为了绘制一幅无比繁复的图案而纠缠在一起，甚至那个图案都还没真正开始绘制——要说有哪位占星师能把这幅星象看个了如指掌，恐怕只有那位传说住在西方国度的大贤者、洞见者路坎德拉斯，加上传说活了两万年的大魔道师阿古力巴，或者传说中的《黑暗祭司》格拉丘斯——反正都是传说级的人物。要是跟他们比，无知如我，堪比菜鸟，不，只是一颗菜鸟蛋罢了！我算个蛋啊！不过反正一般人就算再怎么努力钻研，哪怕成为了登峰造极的魔道士，以一人之力想要解读那个星象，恐怕也要花费数千年吧。总而言之，除了并称魔道巅峰三祭司那三位，其他人可以洗洗睡了。

可要是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去找他们三个人问问就好了呢？——乖乖隆地咚！乖乖隆地咚！那位《黑暗祭司》格拉丘斯对黑魔术的奥义可是登峰造极，等于他本人就是恶魔神铎戮的最高祭司！和他打交道，那不等于是主动去接触世间最凶险的黑暗，挑灯找屎吗！

那么，那位青史留名、活过了人智无法想象的漫长岁月的阿古力巴呢？他更是真正正正的传说级魔道师，想要弄清他现在是否还存在、人在哪里、真正的力量水平，光是为了知道这些，恐怕就得经历一场难如登天、足以配得上吟游诗人写一篇长诗来传颂的大冒险！

最后的最后，那位洞见者路坎德拉斯又如何呢？那位精通白魔术的占星师、草原的大贤者，现在也躲在某座深山里只观星象不问世事，能得一见者凤毛麟角。

说一千道一万，万般苦难，难如登天，天大的谜团，团团乱转！罢了罢了，执掌命运纺车的雅恩，想必无意让区区人类轻易看懂自己精心编织的纹路吧！

言而总之，这幅星图可不是区区如我能看懂的。前路凶险，这幅老骨头能做的也就是帮忙看看公主殿下是否走在那根正确的命运丝线之上而已。啊啊啊，这里充满了妖蛆的气味，到底这五百位精锐骑士，能有几人四肢健全地回到陶洛斯、回到阿尔旺，谁能说得清呢！

呜呼哀哉，难啊，难啊——！）

「葛优斯！」

猝然间，公主锐利的声音，犹如一条鞭子把老魔道士从沉思的泥潭中拽了出来。

「一个人嘀嘀咕咕推进了2页剧情是要闹哪样？」

「老臣不敢。」

葛优斯将兜帽拉得更低，低垂着头。阿芙涅莉丝也没有继续追究他的戏霸行为，只是如梦初醒般揭开了原本同样深深盖着脸的风帽，升起面甲，坐在马上环视周遭的风景。

原本沉淀在大地上的浓稠黑暗，终于开始变得如梦虚幻。随着东边的山巅浮现出一抹慵懒的橙红色，黑夜像天幕上一张薄膜被撕下来甩向了遥远的地平线彼端，不留一丝痕迹，能让强迫症爽如三伏天吃冰。随即犹如一副半透明的长卷，那灰白色调的荒凉映入眼帘。

「好，火把都灭了吧！」

阿芙涅莉丝一声令下，五百支火把被骑士们整齐划一像耍剑花般潇洒地甩灭。

「殿下，属下惶恐，敢问这个追踪方向确定无误吗？」

林特小队长轻盈地策马靠近低声问道。阿芙涅莉丝一挥手回答：

「葛优斯的罗盘明确算出他们是向着东边的迦南方向前进的。很快天就要大亮了，派侦查兵爬到附近的山崖上对周围进行观察，然后再决定全军行进方向。毕竟这里是诺斯菲拉斯，我不想分兵。」

「遵命。」

「还有，让所有中队长各自点名，确认自己的队伍有没有掉队的。」

「遵命+1。」

林特男爵扬鞭轻甩，白马嘚儿嘚儿地跑开了。随即传令声声声入耳，部队结束了长夜中阴郁的行军，转眼变得活力迸发。

（登陆后）无一人掉队。阿芙涅莉丝老少怀大慰，不久见左手边有一座岩山，便发出全军停止的传令。

「原地休整一转，下马进食，半数交替小睡，不得卸甲，不得离马超过三步，准备随时上马！」

命令传达后，阿芙涅莉丝指示布隆、林特两位小队长，加上葛优斯和侍童跟着自己，向那座岩山策马奔驰。

公女胯下的如雪名马，似乎也因为终于结束了令马不安的肃穆夜行军，总算能肆意驰骋而欣喜雀跃一般，蹄子扬得老高，轻快地跑上了那座形状像东北馒头的岩山。阿芙涅莉丝在变得稍微平坦的馒头山顶勒停白马，攥着缰绳举目远眺诺斯菲拉斯的辽阔荒原。

她不由自主轻叹了口气。目之所及，尽是白色、灰色的岩石和沙海，那些如浪谷浪尖般起起伏伏的沙堆，越看越像海浪，只是其间影影绰绰蒸腾而起的瘴气又跟海浪扯不上一点关系。太阳明明才刚出来不久，远处的山边已经开始隐约有烈日下空气扭曲摇曳的迹象。荒野虽然渐渐被晨光渲染而脱离了令人压抑的黑暗，然而清晨原本应带来的神清气爽的鸟语花香、生机勃勃的虫鸣螽跃——这里一概不见踪影。

那片令人心悸的荒凉风景，没多久突然被一片色调不祥的猩红颜料当头一泼，不知为何看起来比河对岸更加烈芒四射的太阳跃然天上。

无人之境的白昼开始炙烤大地。

在静静坐在马背上的公女和守望她的骑士们周围，乘风而来几抹天使之发，旋即又消散在风中。

霍地，阿芙涅莉丝眯起了眼睛。

只见她嘴角微微翘了一下，马上又紧紧抿住，并沉默地向那个方向伸手一指。

一缕轻烟，正从嶙峋乱石之后远远地袅袅升起。

阿芙涅莉丝一点头，给了名马一鞭子，向着轻烟的方向策马狂奔，骑士们立即紧跟其后。

猎物，现身了。

「前进四！」

公女锐利的号令响彻荒野。

2卷2话2节完